不知道是這個念頭太多強烈，讓求生的欲望刺激了身體深處的潛能，還是她的運氣太好！

再次醒來的時候，拂煙覺得身子是暖的，身上還蓋著薄被，男孩的臉就離著自己半寸距離，眼裏充滿了驚喜，“師父，煙兒醒了！”

天玄子上前替拂煙探了探脈搏，這才放心的笑了出來，“呵呵，煙兒總能逢兇化吉，日後必然也能福澤綿長！年兒，去將肉粥拿來給煙兒吃點！”

洛經年聽罷，急忙轉身，忙活了好一陣，才端著滾燙的肉粥遞到拂煙面前，見她起身都有些費力，便喊道，“煙兒，你靠著吧！我餵你！”

他小心翼翼的的將肉粥吹涼，一口一口送到拂煙嘴邊，還不忘提醒著，“慢點兒，小心別燙著！”

這肉粥是狼肉和饢餅就著雪水一起在柴火上熬制的，好在這屋棚裏是獵戶們的落腳處，一些簡單物品都一應俱全。有現成的鍋碗，還有一張簡易的床。

洛經年的胳膊沒有傷到筋骨，包紮了之後已經好了很多，倒是拂煙肩頭的傷口太深，只要再深一點，就會穿透脖子的動脈。

休息了幾日，總算是醒了過來。

洛經年到底還是個孩子，見她醒來，一顆心才算放下。接著便開始說起當時如何被救的過程。

原來兩人幾日沒吃東西，加上身上有傷，都陷入了昏迷。也好在拂煙聰明，將帶血的石子扔到了洞口附近。在白茫茫的雪地裏，這些石子格外顯眼，很快天玄子就發現了這個捕獸的陷阱。

兩人這才撿回了小命！

當然天玄子也是心急，找了幾日都不見蹤影，心中也做了最壞的打算，看來冥冥之中，兩個孩子，命不該絕！

天玄子輕咳了兩聲，打斷洛經年的話，臉色突然一沈，“你們二人，學未有成，這一次也算是個教訓。養好了傷，每日在雪地中靜坐一個時辰悔過！每晚增加一個時辰習武！”

兩個孩子不敢有異，洛經年偷偷朝拂煙吐了吐舌頭，生死已經再一次與他們擦肩而過，只是這樣的運氣能有多久呢！

……

趙乾望著窗外的大雪，兩年前也是這樣的大雪，那時候的雪璃剛剛八歲生辰，而今天卻是她的忌日。

如往常一樣，這一日，為了悼念雪妃和雪璃公主的忌辰，宮中全部換上了素色，芙蓉殿內會點上一夜天燈，為二人禱告！

早早的柳萋萋就對著銅鏡發了好一通火！

下人紛紛退下，只餘了陪嫁的李嬤嬤在一旁伺候。

“娘娘，忍忍吧！今日全宮中都不得著花色衣飾，萬一讓人看見了，對三皇子可不好！”

女子冷哼，面上盡是不悅，一手拍著紫檀雕花的木桌面，一手將頭上的一支朱釵扯下，“死都死了，還搞這麽多事情！”

李嬤嬤見她已然屈服，從首飾盒中挑了個素色的釵子，替她插在了發髻之上，兩鬢被打理的一絲不漏，精煉又顯得清爽，不由陪著笑意道，“娘娘是美人胚子，戴什麽都好看！眼下還是忍一忍的好！”說罷，湊近了她耳邊壓低了聲音，“昨日老爺遣了人讓謝公公給娘娘帶口信，皇上似乎有意要立九皇子為儲！老爺讓娘娘多親近皇上一些，現在是非常時期，千萬別在惹出什麽事端來！”

女子將桌上的絹帕拿起，掩飾著嘴角的冷笑，“皇上最近如何，他還不知道嗎？本宮倒是想要親近，可皇上不是被淮進從漠北帶回來的狐貍精迷惑的整日神魂顛倒，根本就不來本宮這翟月樓！淮進是他的門生，本宮不信，淮進這樣做，他不知道！”

“娘娘，你可是誤會老爺了！”李嬤嬤扶著柳妃起身，小步輕踱，“這後宮的形式比起朝堂也好不了多少！大家都揣測皇上對九皇子特別，全都巴結安如氏！一朝得子，就立刻被封了貴人，可見皇上對她應不一般！以前有雪妃在不覺得，現在雪妃不在了，這種不一般倒是越發的明顯了！”

柳妃心中自然也是知道，可氣自己的兒子不爭氣，頑劣的很，難得聖寵。別人都是母憑子貴了，她倒好，養了這麽一個不成器的東西！

李嬤嬤見她眉頭緊鎖，面上大有不甘，便又進言，“娘娘，三皇子尚且年幼，可卻比其他皇子聰慧許多！費些心思，定能教好！倒是得人心者，得天下這句話，同樣也適用娘娘的！何況那漠北的狐媚子，也算是自己人！討皇上歡喜的方法有很多，老爺可是為娘娘早就打算過了的，娘娘千萬別辜負老爺的心思才是！”

這話說到這個份上，柳妃自然明白。心中暗自思量一番，沈沈嘆了口氣，看來平日裏的驕縱也是該收一收了，當下就對著李嬤嬤吩咐了一句，“這天氣冷了，那漠北來的阿盧伊怕是不習慣，將我那新添的狐裘子給她送去吧！對了，看看大通殿的炭火夠不夠，可別讓那些有心的下人鉆了空子，有了個中飽私囊的機會！”

李嬤嬤笑著應承道，“是，娘娘放心，奴婢過會兒就親自去大通殿給伊貴人送過去！”

大雪越下越大，芙蓉殿裏的擺設和兩年多之前一樣，什麽都沒有改變。趙乾卸去身上的皮裘子，裏面是明黃的龍袍，用的南方特有的錦緞配上金線，由宮裏手藝最好的織女耗費多時制成的！這袍子裏加了新棉，既保暖又不顯得臃腫。

芙蓉殿裏只有正殿生了炭爐，知道今日皇上會來，內監的人頭天就來這裏準備。否則初來，便是刺骨般的寒冷。

趙乾握著手爐，面前立著一人，她是雪妃陪嫁過來的丫鬟綠瑤，如今也已快三十的年紀，趙乾望著她，似乎比起之前蒼老了許多，“一人守著這芙蓉殿也是難為你了，你若是有什麽需求，盡管給內監的人提！再過幾年，你也到了出宮的年紀，若是不想留下來，那朕派人送你回南周吧！”

綠瑤面上無波，行了個禮，“多謝皇上恩德，綠瑤已經隨雪妃到了東璃，只求皇上能夠讓奴婢在此終老，奴婢已然知足了！”

趙乾也不再說話，點了點頭，便讓她退下，一人對著殿中的景物發呆。只是曾經摯愛，如今早就物是人非。雪妃與雪璃公主，屍身至今未知，可芙蓉殿內血跡斑斑，生的幾率應該不大！派人調查，可查來查去，竟然毫無線索！最後只得不了了之！

年年感懷，年年都無法釋懷，後宮不是沒有他寵幸的女人，可有時候愛過的，還真就這麽一個女人！

天色黑壓壓的沈在頭頂，拂煙夢見自己回到了東璃的皇宮，夢到了有父皇母妃疼愛的日子，最後又被驚醒。

那血腥的一幕在她的腦海中不斷翻騰，她渴望著快些長大，渴望著快些找到兇手，也渴望著哪一天能夠父女團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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